close

 

章一、鳥人

 

   「緞舞,快進來!妳還在外面磨蹭些什麼?」一個帶著緊張的尖銳女聲劃破了漸趨寧靜的霧川村迷濛的氣息。

   「哥哥……」

   「快進去吧!接下來,若我們失敗了,牠就會先殺了我們,再來掃蕩村莊,妳一定要躲好!」

   「我知道了……」名叫緞舞的女孩低垂著頭,眼眶噙著淚水緩緩進入霧川村中最堅固的磚房裡避禍。

  三個精壯的年輕人類男子背上弓、箭,腰間配著數把匕首,身著輕便,準備深入環繞著霧川村的森林,獵殺林中的獸人。那個獸人是附近唯一的獸人,屬鳥人族,其性情乖戾而殘虐,時不時就攻擊霧川村,就算霧川村對他並沒有特別的敵意,他也像是瘋了一般屠戮霧川村。正因為如此,村中推派出三名男子前去獵殺牠。

   「出發吧!」背負著全村的希望,三名少年拋卻自己的一切,一步步穩健的踏進傍晚的烏漆森林中。

   「應該快到了,他的巢應該就在前面那棵樹上。噤聲。」帶頭的,是緞舞的哥哥-緞海,他用手勢表示,接下來便領著眾人一步步安靜的靠近,就算只憑著月光,對這三位射術精湛的青年倒是一點困擾也沒有。

  一陣陣沉沉的呼吸聲自頭頂傳來,是獸人熟睡的聲音,而且聽起來似乎睡的很深,毫無防備與警戒。

  三人向上觀視,確認目標後,圍在樹下四周援弓,務必一次成功。

   「咻-咻-咻-」三箭齊發,精準命中了樹頂上那沉睡的身影,沉重的呼吸聲瞬間轉為淒厲的鷹啼。

   「成功了!」三人喜出望外,笑靨綻放在俊氣的臉龐上,少年們仰著頭伸長脖子望向那掉落的軀體,獸人掉落的途中有許多樹枝,使得獸人掉落得波折。

   「砰!」獸人的身體終於重重摔落在地,想到以後便不必天天擔心害怕,三人的笑容越發燦爛。落地時,獸人已經沒了呼吸,緞海首先上前檢查獸人的生命狀況。

  一翻過地上那獸人的身軀,緞海倒抽了一口氣。

   「是人偶,插滿羽毛的人偶……我們……」

   「中計了!」緞海尚未說完,一個瘋狂的聲音打斷了緞海,而在此同時。

   「啊哈哈哈哈哈哈!」三道血痕瞬間出現在緞海皆實的右臂上,怵目驚心的腥紅在月光冷冷的照射下顯得更加妖媚怕人,鮮血如湧泉般奔出皮開肉綻的傷口,緞海的右臂不過十秒便整條成了鮮紅色。

   「可惡……呃!」受傷的緞海既驚愕又憤恨,雙眼瞠大如銅鈴,惡狠狠的瞪著靈活竄飛於繁密樹枝間大笑的獸人,緊緊咬著因失血與劇痛而泛白的下唇。

   「哼哼哼,人類真是愚蠢頹廢的生物,明明比獸人弱,還敢這麼囂張。是不是啊?輸家!哼哼哼呵呵哈哈哈……」冷峻無情的聲音彷彿訴說著一件輕鬆的事,纖細的手指抬起緞海的下巴,在望進緞海憤恨的眼睛時,獸人一瞬間露出了驚訝的表情,但隨即恢復那張不可一世的冰冷面容,接著不再理會緞海,轉向另外兩個已經嚇呆了的少年。

   「我該先解決哪一個呢?你要先嗎?小猴子。還是你比較想先來呢?小猿。呵呵呵……我倒是沒意見,反正到最後你們還是得死。」那獸人嘴角帶笑,輕漫且鄙視的說。

  接著獸人拍起身後的翅膀,緩緩升高,銳利的右腳爪輕輕的舉起,迅速而奮力的一抓,被稱作小猿的少年腹部多了三條冒著腥紅滾熱液體的河流,緊接著獸人的左腳爪也迅速上提,再一抓,網狀的駭人圖樣出現在原該是腹肌的位置上,少年的重心漸漸向前,腹中腥臭黏膩之物盡落出身外,只見紅白交雜的物體不斷向下掉出,而他就在緞海旁邊,掉落的臟器與那腥風血醬亦染得緞海全身黏稠腥臭。

   「小衛!」緞海不顧自己身上的傷,嘶吼著剛殞命的同伴之名,隨即右腿一蹬,撲向獸人,左臂揮出的拳頭牢牢砸在獸人的臉頰上。

   「小海當心!」一旁跌坐在地的邈風驚叫。

  當還沒落地的緞海聽見邈風警告時,上半身已開始接近地面的獸人竟張開翅膀後一扭腰便送上下半身,以倒懸的姿勢用鷹爪牢牢扣住緞海左腳腳踝,緊接著腿一使力,將緞海狠狠摔向地上,而自己則借力恢復平衡,拍動著翅膀懸浮於低空。

   「砰!」一陣爆裂聲伴隨著緞海的墜落,邈風連忙上前查看緞海傷勢。

   「為什麼?你為什麼要幫他們?」獸人用怪罪的口氣憤怒的大聲斥問。

  緞海和邈風瞬間愣住了,兩人都不清楚獸人想表達什麼?唯一能判斷出來的是獸人此時非常不能諒解兩人其中之一的行為。

   「回答我,為什麼?」獸人用那仿若受到傷害的悲憤眼神盯著緞海,直勾勾的望進緞海雙眼最深處,彷彿想看穿緞海的心般,瞬也不瞬的緊瞅緞海,哀求的聲音令人不敢相信他是剛才屠殺了自己朋友的人。

   「我?」緞海疑惑的偏頭瞪大眼睛望著獸人,左手食指還指著自己問。

   「為什麼啊?!」獸人無法接受的繼續用悲傷的眼神看著緞海,還上前去,抓住緞海的肩膀搖晃。

   「咳……噗……不然……你認為……咳咳……我該幫你嗎?」緞海因剛才一摔得了內傷,現在又被劇烈搖晃,口嘔朱紅,上氣不接下氣的用可笑的語氣問獸人。

   「我不信你不知道!」雙手用力一甩,撇下緞海,換成抓住邈風的衣襟。

   「你在顧忌他嗎?那我幫你解決他!」獸人目光一凜,張開翅膀。

  說時遲那時快,獸人翅膀未張全,一粒粒球狀物體飛來,瞬間煙霧瀰漫,其中幾顆砸中獸人的手腕、小腿、臉頰。

   「是煙薯!還是熱騰騰的。」因獸人的手被擊中而脫離獸人掌握的邈風撿起一顆煙薯說。

   「管他是什麼,總之有人製造空檔給我們逃跑,快!」緞海馬上跳起,抓著邈風開始奮力的逃跑。

  一顆顆煮過弄破之後會散發熱氣和更多煙霧的煙薯躺在地上,不斷散出白色煙霧,遮蔽視線。但是緞海和邈風早已受過於煙霧中奔跑的訓練,因此穿梭自如,毫不受阻。

  一路上佈滿了煙薯,可見此人準備之全,而那個幫助他們的人也正一步步撤退。可是獸人豈是易與之輩?雙翅用力一扇,直衝而上,由高處鳥瞰雖仍是一片白茫茫,但可以找到部署煙薯之人的撤退路徑,一鎖定方向,獸人變由高空俯衝而下,重力加速度讓獸人到達標的處的時間更加短暫,甫聞頂上有破風之聲,倏地「轟!」一聲張翅剎車聲響,獸人已立於部署煙薯之人面前。

   「糟!」部署煙薯之人手提一大竹籃,裡頭還有許多煙薯,身上披著斗篷,帽沿壓得極低,讓人看不見他的面容。

  持藍之人暗咐一聲糟,身後緞海、邈風已至,危機一瞬,此人當機立斷,高高躍起,並以手中籃子倒蓋至獸人頭上,頓時籃中煙薯盡數破裂,籃子罩著獸人的頭,裡面充滿了白色煙霧,又因籃子太深,導致獸人無法順利取下,就在這段時間內,緞海已偕同邈風一起架走救命之人,卻因兩人動作太大而弄下了那人帽兜,剎時兩人只剩驚愕。

   「緞舞?」緞海先反應過來,無法理解剛才被自己交代去躲好的妹妹為何現在出現於此?

   「真勇敢!」邈風微笑說。

   「不是要妳躲……」緞海語未完,獸人強勢擋關。

   「別想跑!女人……剛才煙薯是妳丟的吧!」獸人語帶不悅的說。

   「對!是我丟的,你想怎麼樣?」緞舞倔強的大聲承認。

   「哼!那就……」獸人話才到唇邊,緞舞已經推著緞海、邈風逃跑。

  獸人氣惱的再次展翼追去。這一次,他飛到緞舞正上方,雙爪用力一抓,長而銳利的鷹爪深深嵌進緞舞纖細的肩窩,頓時血流如注。緞舞吃痛一聲驚嚎,雙唇泛白,原本白裡透紅的皮膚變得死白,冷汗直留,但明亮若潭的雙眼仍憤憤的瞪著獸人。

   「這……到底是……」獸人望進緞舞眼中,漸生一股落寞之感,隨即悲怒交加的眼神如火焰襲捲。劍眉一簇,便盤旋升空,硬是如抓攫獵物般的把緞舞帶走,徒留一地振翅而生的風、隨風而落的葉,和不知所措的緞海及邈風。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莉莉安本人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